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昆山往事隐秘于砖瓦里的光阴故事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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昆山城市发展之快让很多人貌似还在眼前的记忆瞬间消失,但每个城市的发展却应有着其特有的见证,每一个见证的背后或许都有一段属于一群人的回忆。例如:苏俄建筑风格的昆山化肥厂为工业发展见证、张浦振苏砖瓦厂有着两三代前新昆山人的记忆、还有一些二三十年前对于昆山的80后甚是90后记忆深刻的街头巷尾。

这些专属于不同年代昆山人的城市记忆现在还保留了多少?

这是一个古老的工厂,历史可以追溯到遥远的上世纪二十年代;这是一片特殊的土地,汇聚了南腔北调的一群异乡人。

我的祖父辈在青春年华时来到这里,从此告别故乡,有了一个新的身份:振苏人。我的父母诞生在这里,将一生中最好的时光奉献给她。我在这里度过了童年,却在青年时离开,寻找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。过去,振苏拥有无数荣耀辉煌,现在,她进入寂寥的晚年,也许不久的将来,她将消失,变成地方志上的一段文字。然而每个在那里生长和生活过的人,都不会忘记,她曾经有过的光辉岁月。所以与其追忆,不如常回家看看——看看我们生根、发芽、茁壮成长的地方。

1:闪闪的红星,是那个特殊年代的记忆。

即便是一个小小的雨水管道,也似乎有着根正苗红的出身。如今的居民区一片寂静,这颗星星也寂寞了。

2:夹在房屋间的狭长楼梯,童年时无数次踩着它上上下下:

清晨的阳光下背着小书包去上学,傍晚的风雨里披着疲惫回到亮着灯的窗口。楼梯依然静候着归人,那急切的归家的脚步何时再响起?

3:小小的邮电所,不知是否还在营业。

童年时胡乱涂鸦寄出的明信片,从这里开始了一场奇幻之旅。它是不是被那个戴眼镜的胖叔叔收件的?它在城里的哪个邮局分检了?会不会有个严肃的老爷爷皱着眉头说“没有这个地址啊”?最后它贴上了退信单回到了我的手中,写着“地址不详”。

4:高高的水塔,曾是孩子心中最高的建筑——仅次于大窑的烟囱。

这里流出的自来水,是河水加明矾沉淀的。当时的河水可真甜啊,一批批孩子喝着它长大,如今也都有了自己的孩子。

5:四面漏风的房子,夏天像烤炉,冬天像冰柜,住在里面仿佛修炼。

总算是时代进步了,老式的家也装上了新式的空调——虽然那空调也已到了垂暮之年。

6:我们的幼儿园,是世上所有蜜糖和鲜花制造的乐园。

它只存在于梦里,那时墙上画着的熊猫盼盼还活泼鲜艳。即便已被用作棋牌室,即便滑滑梯和跷跷板都消失不见,它依然是最好的幼儿园,只有我们懂得的快乐和忧伤。

7:从很久以前开始,它就叫3号门。

它仿佛一个秘密基地,从事着隐蔽的任务。如今,它还叫3号门,很神奇地连窗框的颜色都一如往昔。只是不见了旁边那一棚青青的丝瓜,仿佛青春年华,一去不复返。

8:从小学的楼上,可以看到隔壁的篮球场。

厂里最土豪的时候,这里曾经兼任溜冰场。初夏的夜晚,照明灯雪亮地开着,半大的孩子在场地上笨拙地学溜冰,一不小心,就碾死一只循光而来的蝼蛄。篮球场也好,溜冰场也罢,现在都成了置物场,一块块堆砌着的,是新压制的水泥砖。

9:当年的工人们每天沿着这条路上下班。

绿色瓷砖作底,紫色瓷砖作字,写着“高高兴兴上班”,白色瓷砖作底,绿色瓷砖作字,写着“平平安安回家”。这真是最朴素的真理,不管什么时代,都是生活的真谛。

10:大约是八十年代末的标牌,以道德来约束工作纪律的典范。

其实不用上升到“光荣”,也无需贬低到“可耻”,规范操作就等于生命安全,这个道理在后来厂里发生的几次流血事故中得到印证,只是那时候,厂里已经没有余力来制作各种口号标牌了。

11:那威风凛凛的“大会堂”,如今也年过半百了。

最早的时候,它是食堂和临时开会的场所;文革的时候达到巅峰期,开过全厂批斗大会;80年代也算辉煌期,搞过文艺汇演;90年代初开始没落,只能放放电影;如今它掩藏在荒草杂树中,仿佛一个英雄的垂暮。

12:推开理发店的门,时空仿佛错乱。

二十年前,它就在这里,那时隔壁的公共浴室生意红火,男人们都爱在这里剃个头,然后舒舒服服地去泡大澡堂。二十年后,浴室早已废弃,它却仿佛穿越回到过去,虚席等待着不再回来的顾客,好似魔幻电影的场景。

13:这里是坯场,曾经堆满散发着泥土清香的砖坯。

那个时代热火朝天的建设事业,起点就在这里。连天衰草也抹不去它曾经的光荣与骄傲,就像远处的蓝天下,正在拔地而起的一片片高楼,都是一个时代的标杆。

14:瞭望台,警戒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异动,守护着厂区的安宁。

发现事故,就会拉起刺耳的警报,通过分布在厂里的无数喇叭海浪般扩散。雷电、暴雨、火灾……虽然发生的概率不大,但有了这个瞭望台,仿佛就有了一个忠诚的卫士,在人们忘我劳动的时候,默默地守卫一方安宁。

15:轨道的遗迹还残存在一些道路上。

生产最红火的时候,它身上曾经跑着柴油机动的车头,后面拖着一节节拖车,上面装满泥坯或者新鲜出炉的砖瓦。车头突突地冒着黑烟,欢快地跑来跑去,渐渐地跑得少了,再后来就销声匿迹了。只剩下被打磨了无数遍的轨道,在阳光下反射出精光。

16:在我的记忆里一直都很高的水杉。

如今长得愈发肆无忌惮,不仅高度接近四层楼,粗壮的树干似乎也要突破花坛的限制,侵略到马路上来。厂区里还有同样纵横恣肆的香樟、参天蔽日的广玉兰、奇形怪状的*杨……人烟渐渐稀少后,植物就要成精作怪了。

17:有着羽状叶子的藤本植物,开着红色星型的花,远看仿佛一层淡淡的烟雾。

它攀附在居民家的房前屋后,与我童年时见到的一般灿烂,那时我喜欢吸食花朵里的蜜汁,总希望花开不败。而今明白即便好花常开,好景也是不常在的,只是这骄傲的花并不理会的人的心绪,依旧在蓝天下明媚鲜艳着。

18:早些时候,这只是一个小小的鱼塘,蓄了一点水,养了一群鱼。

到了寒冬腊月,便用网子捞起来,把养肥的鱼发给职工当过年福利。不知不觉,这个鱼塘变深变大了,原来,那四周的土都被挖来烧成砖头了。再过一段时间,等它大得似乎能养一头鲸的时候,再也不能挖了,于是厂里的人们只能从外地买土,一船船从河里运来。直到最后,连土也不能买了——粘土砖被淘汰了。

万物发展就是如此吧,有了辉煌,总要迎来衰落,即便人们再不甘。回头看看走来的路,整理行装踏上新的征程,这才是生命的意义。

毕竟,明天,又是新的一天。

文字:沙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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